江芷莹和尉迟昼听见动静，同时转头看来。
玄靖素来淡漠的声音染了寒霜：“你们在做什么？”
尉迟昼不以为意地笑了笑：“江姑娘受伤不方便，我帮她上个药罢了。”
玄靖大步上前将江芷莹拉到自己身后，声音隐隐压抑着不满：“贫僧的夫人，不劳外男照料。”
他故意将“夫人”二字咬得极重。
“夫人？”尉迟昼目光扫过玄靖眉心印记，“方才见佛子抱着公主心急如焚，还当你是驸马呢。”
玄靖皱眉，却没说话，只是脱下外袍盖住江芷莹：“还有哪不舒服？怎么不跟我说？”
他这动作仿若在宣示主权。
可江芷莹闻见外袍上传来的胭脂香，却觉得胃里恶心翻搅起来。
刚才玄靖也是用这件衣服裹住的南珠。
她将那衣服扯下，神色平静地反问：“说了有用吗？你看得见我吗？”
这质问让玄靖眼神躲避一瞬，歉声道：“公主是古刹国唯一王嗣，我一时情急……”
酸涩充斥胸口，江芷莹不愿再听这些话，直接打断：“算了。”
反正，也不是第一次了。
她自嘲地笑了笑，转身对上尉迟昼：“多谢尉迟王子救命之恩。”
玄靖心里有一瞬慌乱，又不知该做什么，只能也随着她看过去。
“多谢王子救下我夫人，我自当倾力报答。”
“但还是想问，王子为何突然带兵出现在我古刹国境内？”
尉迟昼抱臂轻笑：“本王子奉父汗之命求娶南珠公主，三日后便要行纳彩礼。”
玄靖动作一顿，手中下意识用力，佛珠顿时断裂，滚落了一地。
他脱口而出：“怎么可能？”
一旁，江芷莹怔怔的看着四散的珠子。
这个檀木珠是大音寺千年传承下的，平日里玄靖念经，爱惜的半分都不敢用力。
可此刻，他却看也不看一眼，只死死盯着尉迟昼。
尉迟昼眼眸幽深：“佛子怎么这么大反应，莫不是对公主……”
玄靖像是被戳破了什么隐秘心思，沉着脸打断：“我国大王子去世后，公主是唯一王储，怎可外嫁！”
尉迟昼抬脚踩中一颗佛珠，轻踢入水：“那我不管，这是上一辈定好的婚约，古刹国若是不嫁，便是看不起我柔然儿郎，我族骑兵朝发夕至！”
说完他冲江芷莹笑着颔首：“江姑娘好好养伤，三天后还能喝杯喜酒！”
待他转身离去，玄靖眼底泛起血色，声如寒铁：“公主金枝玉叶，岂能下嫁蛮族？我这就去询问国主。”
江芷莹不想继续自讨没趣：“那你去吧，我先……”
玄靖却突然攥住她的手腕：“一起走，你伤还没好。”
想起刚才尉迟昼看江芷莹那饶有兴味的眼神，他加大了力道。
江芷莹疼得皱眉，直接被他带着往大殿的方向走去。
可两人刚来到国主殿前，尚未踏入殿门，便听见瓷器碎裂的脆响。
刚才还柔弱得要晕倒的南珠此刻哭喊声凄厉：“父王，我不嫁。”
国主声音苍老：“此事由不得你，你是想看两国起战吗？回你的公主殿待嫁。”
下一瞬，南珠哭着从里面冲出来。
撞上两人，她直接不管不顾扑入玄靖怀中。
“玄靖哥哥，要让我嫁给柔然蛮子，我不如出家！”
江芷莹看着玄靖松开自己的手，抬手抚上南珠散乱长发，眼底心疼。
“说什么傻话！”他声音哑得厉害，“我会想办法。”
方才包扎的伤口又在赶路中裂开，江芷莹静静看着那眼中似乎只有彼此的两人。
脑海中浮现看见尉迟昼时想起的历史古籍——
【玄靖佛子为救南珠公主，被柔然王子尉迟昼烈焰焚烧而死，以舍利子换得古刹国平安。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