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书宁没有再多看一眼方时安，径直开车离开。
方时安能感觉到身后同事同情的目光，也能听见其他人压低的议论声。
那瞬间他的双手紧紧攥住，指节发白。
却也只能强撑着扬起笑容，和其他人礼貌地道别。
直到回到家里，空荡荡的房间里，没有一点声音。
他没开灯，坐在沙发上，眼角通红。
程书宁回到家，一片黑暗。
她打开灯，才看见沙发上的方时安，不由皱眉道：“为什么不开灯？”
无人回话。
程书宁皱眉，语气郑重：“我们好好谈谈。”
方时安此刻才像是被唤醒，苍白的脸上有了些波动。
他像是真心地在询问：“谈什么？谈你和你的前当事人是什么关系吗？”
程书宁烦躁换鞋，一昂头，冷冷地问：“你能不能好好说话？”
方时安勾起嘴角，平静地看向她：“那你想说什么？”
程书宁深吸一口气，走到方时安面前，半蹲下：“唐嘉泽和他妻子没有感情了，他们不离婚，强行凑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呢？”
方时安心一颤，这就是她想跟他谈的话？
谈其他的男人？
方时安扯出自嘲的笑，突然轻轻地问：“那我们呢？我们还有感情吗？”
程书宁立刻站起身来，身上气势一冷。
“我们现在是在聊案子。”
方时安再次红了眼，笑容里带了无尽的苦涩。
“是啊，在聊案子，我们之间也只剩下案子了。”
他深呼吸，将浊气吐出：“所以我只能告诉你，我会按照程序办事。”
程书宁神色彻底冰冷，什么也没再说，进了书房。
两人一夜无言。
翌日。
方时安刚来到法院，法助递来一份卷宗。
“方法官，那个协商离婚案的当事人在会议室里等您。”
方时安脑子里瞬间记起这个案子。
十年婚姻，双方感情淡薄，女方因此提起离婚诉讼。
方时安点头，走进会议室。
女人和男人坐在谈判桌的两端，身边各有一位律师。
“你们现在是什么打算？”方时安照例询问。
“财产对半分。”男方律师开口。
女方律师补充：“婚前不算。”
两边都默认这个结果，方时安在同意书上签字，转交给两人。
男人率先起身离开，却在出门的那瞬间，回头看向女人：“你后悔和我结婚吗？”
女人冷淡地回应：“早知这个结局，我不会嫁给你。”
男人红了眼，决绝地离开，没再回头。
方时安低头记录的手一顿，男人此刻的痛苦好似同样地，也涌上他的心头。
十年婚姻也能走向尽头。
那他和程书宁会有什么结局呢？
下了班，方时安却不想回家。
兜兜转转居然来到了亲子乐园。
方时安坐在小木马上，视线没有目的地飘离。
远处熟悉的女人牵着小孩的手，小心翼翼地将他护送上滑梯。
方时安的泪水在此刻，终于流下。
他独自看了很久，却没有打破这个画面的和谐，转身拨通了方母的电话，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坚定。
“妈，你上tຊ次说的那促精药，我现在过来拿。”
方时安拆开包装，将药吞下，苦涩甚至难以下咽的味道弥漫舌尖，可他还是强行咽了下去。
等到程书宁回到家，方时安就凑上去，迫不及待地开口。
“我们要一个孩子吧。”
程书宁诧异地看向他，眉头紧拧：“我记得，去年我们才说好了，以工作为重，我现在不适合怀孕。”
她说完，便不以为意地要进屋。
方时安心口却是猛地一攥。
他上前拉住她，语气里不由自主带上一丝强硬，追问道：“我只要你一个态度。生，还是不生。”
程书宁猛然回头，打量着他。
随即，她眼神像一把冷箭，带着最恶毒的语言袭击过来。
“不生。要生你自己去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