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炜到时，便看见春儿跪在地上，痛恨地冲陆衍辞喊着：“你家道中落的那一年，若不是小姐相求于三皇子殿下，你以为你能逃过一劫？”
“你跪在上官府门口，你以为就你情深的不得了。殊不知，我家小姐为了见你，翻墙出去却被二小姐那歹毒的女人告密，险些废了一条腿！
“你生病高烧不退，你真以为是你能耐，在落魄的日子里还有人倾囊相助是不是？那是我家小姐所有值钱的首饰换回来的钱！是她不断求着看守侍卫，甚至给他下跪才送出去的救命钱！”
她恨声道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：“我家小姐就因为帮了你，被老爷不喜，一直被姨娘和二小姐欺压，每日吃的是狗都不吃的剩饭剩菜！”
“三殿下有心助她脱离苦海，可是小姐为了你，她一直在熬，她在等你！她说，只要等你回来，你就会护着她，可你呢!”
“小姐终于等到了你啊……可你却亲手将她给逼死了！你甚至还冤枉她与旁人私通！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你的啊！”
“是那日大暑，你带小姐去上官府上做客，喝多了酒，意识不清，便有了夫妻之实。是上官映萱！她原想将你灌醉下药，后有夫妻之实，名正言顺地嫁入王府，只是来晚一步，才让你同小姐……”
“后来她一直守在外间，待到你们睡去，捆了小姐扔回房间，自己装作与你有了夫妻之实的样子！”
陆衍辞就像是迎面被谁重重的揍了几拳，惶然道：“不，不可能，是她负本王在前，本王亲眼看见她与三皇子卿卿我我！更是她送了书信与本王，说本王不如狗，癞***吃不上天鹅肉，是她……”
“是她什么啊！小姐与三殿下清清白白，从未逾越！分明是你只听外人的风言风语，从不肯听小姐的一句辩解！”
春儿越说越疯狂：“你说小姐给你送了书信。是的，她的确给你送了！可书信上写的却是‘盼君归’三个字！她从来没有写过那等辱人的言辞！”
“我家小姐知书达理，德才兼备，便是你如此待她，可曾听她骂过你一句不是！”
“她那般爱你！在府中经受百般折辱之时，她屡次想过一死了之。你以为她真的是希望你回来护着她，才坚持下来的吗？”
“不，我告诉你！她更是怕你伤心，怕你随她而去，这才一直坚持下来的！”
“小姐她，将你的命，看得比自己的更重！”
陆衍辞几乎听不清后面她说了什么，脸色惨白到了极致，抱着怀中人的手直发抖。
他想说不可能，却又怎么也说不出口。
他怎么敢想，这些年他最恨的那个人，原是他自己误会了她。
他又怎么敢想，如今他怀里抱着的，这个伤痕累累的女人，是他亲手逼死的——
他的挚爱。
恍然间，他意识到，自己这一生，就像一个笑话。
曾以为失去了的，其实从未失去。
曾努力逼自己舍弃的，其实从未能真正舍弃。
曾以为看清楚的，其实不过是一场模糊幻影。是谎言，是虚妄，是他盲目可笑的自大和卑微。
“噗……”突然，一股腥甜涌上喉头，陆衍辞猝不及防，吐了一口血。
他的意识变得模糊，视线也同样模糊。
全世界仿佛都定格在了这一刻，陆衍辞看见怀里的人睁开了眼睛。
她微笑着，温柔地，悲悯地看着他。
就像神明垂怜自己的信徒。
她向他伸手，邀请他：“跟我一起走吧，好不好？”
后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