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砚舟的领带僵在半空，酒精瞬间从血液里蒸发。

他一把推开王婶，踉跄着冲上二楼。

“砰——”

卧室门被踹开的巨响惊飞了窗外的麻雀。

梳妆台上，我的珍珠发卡还静静躺着，旁边压着一张纸。

他抓起那张纸，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：

那是更改身份证明的复印件，落款日期是我们领证的第二天。
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沈砚舟低笑出声，“好一个苏瑾言。”

梳妆镜突然被拳头砸碎，玻璃碎片扎进指关节沈砚舟也浑然不觉。

衣柜门被粗暴拉开，我的衣服一件件甩在地上。

在最后一层抽屉后面，他发现了一个暗格。

“哗啦——”

一摞泛黄的笔记本倾泻而出。

最上面那本扉页写着“苏瑾言物理笔记”，字迹工整得刺眼。

他机械地翻开，里面密密麻麻的公式间夹杂着俄语批注。

“不可能……”他喃喃自语，突然疯了一样撕扯那些笔记。

纸页纷飞中，一本硬壳书砸在地板上，烫金的俄文标题《机械原理》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

这是当年苏联专家留下的原版教材，抄家时我拼死藏在衣服里带出来的。

沈砚舟当时只以为我是悼念父母。

他突然跪倒在地，记忆像决堤的洪水——

十五岁的苏瑾言穿着淡蓝色布拉吉，在苏家花园里用俄语背诵普希金的诗；

十八岁的苏瑾言指着报纸上的卫星照片，眼睛亮晶晶地说“砚舟，以后我们一起造火箭好不好”；

二十岁的苏瑾言死死护着父母的遗物，被前来趁火打劫的强盗用皮带抽得鲜血淋漓……

一滴汗珠落在俄文书扉页的借阅卡上，那里并排写着两个名字：苏瑾言，沈砚舟。

“骗子……”他抓起书砸向墙壁，精装封面顿时开裂，“全都是骗人的！”

林妍闻声跑来，在门口吓得捂住嘴。

满地狼藉中，沈砚舟正用流血的手翻检我的笔记本。

在最后一页，他发现了夹着的照片——我们高中毕业那年在图书馆的合影，背面写着一行小字：

“致我的灵魂伴侣，愿为科学奉献终身。”

“哈哈！”他突然大笑起来，笑声嘶哑得像哭，“好一个……奉献终身！”

林妍怯生生地去扶他：“砚舟哥，你的手需要包扎。”

沈砚舟猛地甩开她，染血的手指在墙上拖出五道刺目的红痕。

他跌跌撞撞地扑向书桌，拉开最底下的抽屉——那里摆着我的日记本。

最后一页赫然写着：

高考倒计时还剩0天。

“砚舟哥，你别这样……”林妍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
沈砚舟的眼睛布满血丝，将她狠狠按在书柜上。

玻璃柜门映出两人扭曲的倒影，一摞俄语书哗啦啦砸在地上。

“都是你出的好主意。”他声音嘶哑得可怕，“说什么刺激她吃醋……”

一年前的研究所走廊，沈砚舟随口对林妍说：

“瑾言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。”

“女人最懂女人。”林妍当时凑近，发梢扫过他的脸颊，

“沈工要不要……试试她的真心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