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着祖母的瞳孔一颤：“不知所踪？”

只一瞬，她似乎就明白了什么。

她捏着拐杖的手有些不稳，声音却轻：“陛下，想要将军府如何？”

江彦又是一笑，却带着点冷漠。

“帝夫终究是将军府的人，陛下已对此事不满，还请老太君在明日日落之前，给个准信。”江彦传完话，便转身回宫。

我立在祖母身边，看着她苍老身躯缓缓回转。

心里犹如针刺。

无端的，我似乎感受到祖母平静外表下汹涌的悲泣。

我就这么跟着祖母一步又一步，却见老人停在了祠堂前。

灵位前，香烛飘摇，我看着祖母一点点跪下。

然后重重磕下头去。

“列祖列宗，可否护佑司霆，保他平安归来？。”

“是我无能，这偌大的将军府，竟只能靠他一人撑着。”

“若在天有灵，老身愿以命相抵，换他此生周全！”

我听着她沉闷的磕头声，慌忙伸手去拉。

“祖母，快快撤下这等毒誓！”

可惜，我的手一遍遍落空。

我死死咬着唇，无力感瞬间升腾。

是我错了。

若不是我一意孤行领军出征，沈家军又怎会全军覆没，我的祖母又何须口出毒誓？

这一刻，我是真真感受到了悔意。

那沉闷声震的我心都空了时，祖母终于站起身来，摇摇晃晃朝府外走。

“备马车，去国公府。”

国公府是祖母娘家，国公府现在的嫡女宋雨瑶更与我一同长大。

若说这京中，谁能对将军府存下一丝善意，恐只有国公府了。

我看着祖母额上的红肿，心下一片涩然。

马车停在国公府门外，我刚下车，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宋雨瑶。

我看着祖母脸带笑意，连忙上前：“雨瑶，快带我去见你祖父。”

可她只站在那里，冷声开口：“无论今日所为何事，老太君都请回吧。”

我难受的闭上双眸，就听宋雨瑶凑近祖母，决绝而又狠厉地说：“老太君，到此刻你还不明白沈司霆的下场么。”

“他和将军府，一个都活不成。”

天空忽的飘起了雪。

宋雨瑶豁然转身，寒声道：“关门！”

纷扬雪花中，我只觉得宋雨瑶比冬雪更冷。

我看着祖母急急伸出手，拼命握住她大氅的一角，声声哀切：“雨瑶！”

可宋雨瑶只是大步往前走，衣角带着我祖母踉跄一步，而后重重跪倒在地！

我瞬间眼眶赤红：“祖母！”

我看着祖母的白发散落在脸侧，那狼狈模样，心脏如同撕裂。

我的祖母曾上场杀敌，受百姓爱戴，降服过烈马斩杀过敌将，她本该颐养天年。

如今却历经难堪，只为给我求一线生机！

我紧紧咬唇，只觉得喉间生刺，疼得我说不出话来。

这时，将军府下人冲过来扶住她，悲愤道：“老太君，他们……怎能如此！”

我看着祖母缓缓起身，手掌却紧紧握住下人的手。

“走，送我入宫，我要面圣！”

可我分明看见，她拄拐的手在颤，嘴唇也紧的发白。

我狠狠别开头，看着宋雨瑶从未回头的背影，心脏发疼。

曾几何时，宋雨瑶与我相对而立时，眼中尽是温和。

“司霆，无论何时，只要你开口，我定会不计后果的站在你这边。”

可后来，她站在宫道上，朝我拱手行礼，语调讽刺。

“帝夫独揽大权妄图胜过陛下，臣女怎敢当得起您这一句表姐？”

“还请帝夫日后与臣女断绝往来，祝您大展宏图，得偿所愿！”

宋雨瑶果真言出必行，自那日起，她同我，再无往来。

人人都认定我错了，我可以认，可却绝不能任由这份苦果由至亲之人承受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