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亮高悬,万籁俱寂。
屋舍前的小河边,云墨正在水中撒欢嬉戏,搅碎了一河月光。
云溪和春儿并肩坐在草地上,夜风带着水汽拂过,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。
“**,你真的不回侯府吗?”春儿的声音透着担忧,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草叶。
云溪望着远处的星光,许久才轻声开口:
“外祖父活着时,最盼我能活得自由自在,最怕我回侯府那个虎狼窝。
如今我爹也没了,嫡兄成了新侯爷。
我一个没娘的庶女,他们偏要我回去,绝不会安什么好心,我才不上这个当。”
她的外祖父原是这庄子的管事,妻子早逝后含辛茹苦将女儿拉扯大。
原想寻个本分人家让女儿安稳度日,却没料到被路过的侯爷看中,强纳为妾。
侯夫人是世家**,手段厉害,外祖父明知女儿受委屈,却只能忍气吞声。
八年前娘亲临终那夜,云溪趴在床沿,死死攥着她枯瘦的手,眼泪砸在锦被上:“姨娘,不要抛下我。”
娘亲气若游丝地看着她,眼里蒙着层水雾:“溪儿,可否……喊我一声娘。”
云溪喉咙哽着疼,费了好大劲才挤出一丝笑,声音又哑又滞:“娘。”
这是她第一次喊出这个字,舌尖滚过这一声,竟有种迟来的亲切。
娘亲脸上霎时绽开久违的笑,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。
“娘,娘……”她正想把这些年攒着的称呼都喊回来,身后却突然传来赵嬷嬷尖利的嗓音:“没规矩的东西!”
巴掌带着风扫过来,狠狠落在云溪脸上。
她被打得偏过头,嘴角立刻渗出血丝。
抬眼时,正撞见嫡母站在门口,珠翠满头,满脸愠怒地盯着床榻。
“溪儿!”
娘亲猛地睁大眼睛,满脸惊恐地想去护她,一口气没上来,头便歪向了里侧,再没了声息。
外祖父赶到侯府时,只见到盖着白布的女儿遗体。
他在侯府朱漆大门前直直跪了一日一夜,额头磕出血印子,才被允许领走缩在门房角落、哭得发不出声的小云溪。
这些年,外祖父常对云溪说:“莫哭,哭无用。”
他教她上树掏鸟、下河摸鱼,带她辨认各种草药,一点点传授乡野间的求生本事。
在外祖父看来,这些藏在山野河沟里的“野路子”,远比高门贵女的“琴棋书画”更能抵御饥饿和风险。
他深知侯夫人不会善待妾室子女,怕云溪重蹈女儿覆辙,总将“宁为穷**”挂在嘴边。
在他看来,哪怕做个顿顿喝稀粥的穷家妇,也比困在高门里做妾更能活得恣意。
“**,你打算去哪儿?”春儿的声音打断了云溪的思绪。
“天大地大,我就不信没有我的容身之处。”云溪望向南方,“只要跟着那老虔婆出了这庄子,连累不到庄子上的人,我就走。听说南边多山,能靠采药谋生。”
“**,我真想跟你一起走,咱们从小就在一起……”春儿眼眶红了。
云溪握住春儿的手:
“好春儿,你爹娘都在这里,我怎么忍心让你们骨肉分离,跟着我去流浪呢?再说......”
她故意拖长了音:
“别以为我没瞧见,你跟禾生那小子,最近总趁没人时偷偷说话,再过些日子,怕是有人要上门提亲了吧?”
禾生是附近村庄的农户,打小就跟春儿熟络。
春儿的脸“腾”地红了,手忙脚乱地想抽回手:“**!你又拿我打趣……”
云溪却握得更紧,语气沉了下来,带着郑重:“我走后,你要好好的,要真真切切地幸福。”
春儿用力点头,声音哽咽:“嗯……**也一定要好好的。”
云溪吸了吸鼻子,补充道:“帮我照顾好云墨。”
“**,你真的不带走云墨吗?好歹让它跟着你也好。”
云溪盯着水中嬉戏的云墨好一会儿,声音低哑:
“它八岁了,在狗里算高龄了。这儿有山有水是它的家,跟着我却要风餐露宿,怕是只能跟野狗抢食,日子必定难熬。”
“可云墨通人性,知道你走会难过的。”春儿忧心忡忡道。
“你们都是它的亲人,有你们陪着也是一样的。多给它些热乎食。”云溪轻轻拍着春儿的背。
春儿点头,眼泪簌簌落下来,伸手紧紧抱住云溪。
水中的云墨像是察觉到了什么,突然停止了扑腾,摇着尾巴走到岸边,用湿冷的鼻尖一下下蹭着云溪的脚踝,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哀鸣。
云溪也舍不得这个陪伴了自己八年的伙伴。
她一把抱起云墨:“走,回家。”
进了卧房,云溪用干净帕子给云墨擦干毛发。
狗儿很乖巧,任由她擦拭,末了还抬起前爪,示意她擦净沾着泥星的肉垫。
待它跳上外祖父亲手缝制的旧棉褥小床,云溪才轻轻坐下,捋着它油亮的背毛:
“云墨啊,以后阿姐不在,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。”
狗儿不会说话,只睁着黑亮的眼睛定定看着她,前爪轻轻搭在她膝头。
这般被当作人来养的生灵,她又如何忍心带它去尝风餐露宿的苦?
翌日清晨。
云溪收拾了简单的行囊,背着包袱来到马车边。
春儿爹娘和庄子上的几个农人来给她送行。
担心云墨会舍不得,她特意让春儿一早领着它出去遛弯了。
望着生活了八年的庄子和这群疼爱自己的人,云溪心里轻叹:再回到这里,不知是何年何月。
“六**,要保重自己啊。”春儿娘含着泪道。
“婶子放心,我会照顾好自己。”云溪应道。
深深看了一眼这望不到头的庄子,她上了马车:“嬷嬷,咱们快启程吧。”
赵嬷嬷原以为云溪不愿回去,特意带着几个家丁压阵。
可眼下这丫头如此听话,让她松口气的同时,又不得不提高警惕,毕竟事出反常必有妖。
况且,昨晚上那一巴掌的痛感,让她隐隐觉得这丫头不简单,不得不防。
见云溪一直把行囊放在膝上,赵嬷嬷状似关切地说道:“六**,总背着行囊累得慌,不如搁在柜子里。”
云溪立马把行囊一扯,护在身前:“嬷嬷使不得。这里头是外祖父留给我的银钱,可是我的命根子。”
说着特意掀开包袱角,露出几枚碎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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