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点的实验室，只有钟智博桌上的台灯亮着。桌面上摊满了草稿纸，每一张都画着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图谱，最上面那张，是他熬了三个通宵才画好的新型纳米涂层完整图谱——线条流畅，数据精准，连涂层的厚度误差都标注到了纳米级。他的指尖沾着黑色的墨渍，是刚才用钢笔修改数据时蹭上的，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，手边的咖啡杯已经空了三个，杯底还残留着褐色的咖啡渍。

他伸了个懒腰，捏了捏发酸的肩膀，心里满是期待——等这个技术成熟了，不仅能拿到国家专利，还能帮苏清月的公司开发新型材料产品，到时候她就不用再辛苦地跑投资了。他小心翼翼地把图谱折好，放进文件夹里，刚要起身去倒杯水，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撞开。

苏清月跌跌撞撞地走进来，身上带着一股浓烈的酒气，混杂着陌生的雪松味香水——那不是钟智博常用的柑橘调，是叶灿身上的味道，上次酒会上他就闻过。她穿着一件香槟色的真丝衬衫，领口的纽扣松了两颗，露出一点锁骨，头发有些凌乱，高跟鞋被她拎在手里，barefoot踩在冰凉的地板上，脚步虚浮。

“清月？你怎么来了？这么晚了，还喝了这么多酒。”钟智博赶紧走过去，想扶她，却被她晃了晃身体躲开。苏清月坐在实验室的椅子上，把高跟鞋往旁边一扔，双手撑着桌子，抬起头看着他，眼睛里带着醉意的朦胧：“智博，我跟你说个事。”

“你先喝口水，慢慢说。”钟智博倒了杯温水，递到她面前，目光落在她领口的香水味上，心里沉了沉。

苏清月接过水杯，却没喝，放在桌上，声音带着几分含糊：“叶灿公司周转不开了，我借了他两百万。你别担心，他说下个月就能还我，还说以后会帮我的公司牵线更多资源。”她轻描淡写地说着，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，完全没注意到钟智博眼底的光正一点点暗下去。

钟智博的手指攥了攥身后的文件夹，图谱的边角硌得他手心发疼。那两百万，是他上周刚拿到的第二笔专利授权费，原本打算存起来，作为苏清月公司的备用金——他知道她最近在谈一个大订单，供应商那边需要预付定金，他还没来得及跟她说，就想着等她问起再拿出来，给她一个惊喜。可现在，这笔钱却被她借给了叶灿，连跟他商量都没商量。

“你……问过叶灿周转不开的原因吗？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，喉结滚了滚，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严肃，“两百万不是小数目，你就这么借给他了？”

苏清月皱了皱眉，似乎觉得他在质疑自己：“叶灿是我发小，我还能不信他吗？他都说了下个月还，你怎么这么多疑啊？”她晃了晃脑袋，站起身，“我累了，要回家睡觉。你也别总待在实验室，早点回去。”

她拎着高跟鞋，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走，香槟色的衬衫在灯光下晃出细碎的光。钟智博看着她的背影，把手里的文件夹往身后藏了藏，没再说话。实验室里很静，只有空调的冷风在吹，他拿起桌上的温水，喝了一口，却觉得比实验室的低温还冷。那道原本细微的缝隙，好像因为这两百万，因为那陌生的雪松味，悄悄裂开了第一片痕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