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,深得像一盆泼翻的浓墨。
林蔚是被冻醒的,也是被一种奇怪的感觉惊醒的。
里间的土炕烧得滚烫,烙得她后背发汗,可露在被子外面的鼻尖,却冻得有些发疼。
冷与热的交织,让她很不舒服。
但真正让她从昏沉的睡意中彻底挣脱出来的,是一阵突如其来的“声音”。
那声音不是通过耳朵听见的,而是像凭空出现在她脑海里一样,清晰得吓人。
好饿……肚子好饿……
一个低沉、沙哑,还带着点烦躁的抱怨,在她的脑子里回荡。
谁?
谁在说话?
林蔚的身体瞬间僵住,连呼吸都停了半拍。
她猛地睁开眼睛,心脏狂跳不止。
屋子里一片漆黑,只有窗户缝隙里透进一点微弱的月光,勉强勾勒出物体的轮廓。
这里是里间,除了她和身下这张土炕,空无一物。
难道是外间的陆野?
他醒了?
林蔚屏住呼吸,支起耳朵,仔细地听着外间的动静。
什么声音都没有。
除了……
一阵平稳而悠长的呼吸声。
他睡得很沉。
那刚才的声音是……
幻觉?
林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。
一定是自己太紧张了。
被骗到这个鬼地方,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,担惊受怕了一整天,精神都错乱了,出现幻听也正常。
她闭上眼睛,想强迫自己继续睡。
可那个声音,却不依不饶地再次响了起来,比刚才更加清晰,也更加……
令人毛骨悚然。
新来的这个女人,看着也太瘦了,一把骨头,肯定不好吃。
轰——
林蔚的脑子像被一道惊雷劈中,浑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几乎凝固!
不好吃?!
这三个字,像三把淬了冰的尖刀,狠狠扎进她的心脏!
这不是幻觉!
这个声音是真实存在的!
而且,对方在谈论她!还在用一种……
衡量食物的口吻!
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,林蔚的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。
难道这个家里,还藏着其他人?
是陆野的同伙?
他们“买”她回来,根本不是为了娶妻,而是……
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,让林蔚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她不敢再想下去。
恐惧像一只无形的大手,紧紧扼住了她的喉咙,让她几乎要窒息。
她一动也不敢动,甚至不敢呼吸得太大声,生怕被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人发现她已经醒了。
怎么办?
怎么办?
她的大脑一片混乱,所有的冷静和理智在这一刻都荡然无存。
那个声音还在她的脑海里絮絮叨叨。
还是那个男人身上的味道好闻,有肉干的味道。
可惜他不给吃。
小气。
地板好硬,骨头都硌疼了。
林蔚强迫自己从巨大的恐惧中冷静下来。
等等。
这个声音……
似乎有点……
憨?
抱怨饿,抱怨瘦,抱怨地板硬……
这不像是要害人性命的凶徒会说的话。
而且,声音的来源……
感觉很近,又很低。
林蔚小心翼翼地,用眼角的余光,悄悄地打量着四周。
她慢慢地,一点一点地挪动身体,坐了起来,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。
她悄无声息地凑到里间和外间相隔的门边,透过门缝,朝外看去。
外间,陆野依旧蜷缩在长凳上,睡得正熟,高大的身躯在月光下投下沉重的阴影。
屋子里没有第三个人。
那声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?
嗯?那个瘦女人在动?她要干嘛?
脑海里的声音又响了!
林蔚的身体猛地一僵,视线死死地盯着外间。
她的目光,终于落在了门口的阴影处。
那里,趴着一个巨大的黑影。
是一条狗。
一条体型硕大的大黑狗。
它就趴在门边,一动不动,像一尊黑色的雕塑。
刚才天色太暗,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屋子里还有一条狗。
林蔚的心,稍稍放下了半寸。
原来是条狗。
可……
那声音……
一个荒诞到让她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念头,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。
不会吧?
难道……
就在这时,那条大黑狗动了。
它似乎是趴久了,有些不舒服,站起身,伸了一个懒腰,两条后腿蹬得笔直。
啊……舒坦!该换个地方睡了。
随着它的动作,那个抱怨的声音,分毫不差地在林蔚的脑海中同步响起!
林蔚的瞳孔,在瞬间收缩到了极致!
她看着那条大黑狗迈开四条腿,在屋子里踱步,绕着桌子转了一圈。
它每动一下,每换一个姿势,相应的“想法”就一字不漏地涌入林蔚的脑中。
闻闻……没什么吃的。
它凑到桌子底下,用鼻子用力地嗅着。
水……算了,不想喝。
它又抬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搪瓷缸。
还是趴回门口吧,那个男人睡在那里,有安全感。
最后,它又慢悠悠地走回门边,重新趴了下来,打了个大大的哈欠。
林蔚呆呆地看着这一切,整个人都傻了。
她的大脑,已经完全停止了运转。
时间,空间,在这一刻仿佛都静止了。
她能……
听懂狗说话?
不,不是说话。
是它心里的想法!
这个认知,比“被骗嫁到山沟”还要让她感到震惊和颠覆!
这怎么可能!
她是现代社会的兽医,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唯物主义者!
动物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清晰、这么拟人化的思维?她又怎么可能听得懂?
一定是疯了。
她一定是真的疯了。
林蔚用力地掐了自己一把,很疼。
不是做梦。
她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。
验证。
必须验证一下。
她死死地盯着那条趴在地上,半眯着眼睛,似乎又要睡着的大黑狗,尝试着,在心里,对它发出了一个问句。
“是你……在说话吗?”
她的嘴唇紧紧闭着,没有发出任何声音,只是在脑海里,将这句话“想”了出去。
几乎是在她念头升起的一瞬间,那条原本昏昏欲睡的大黑狗,猛地抬起了头!
它的耳朵警惕地竖了起来,那双在黑暗中泛着幽光的眼睛,径直朝着里间门缝的方向望了过来!
嗯?谁?谁在说话?
它的“内心活动”充满了警惕和疑惑,像炸了毛一样在林蔚的脑海里响起。
奇怪……没听到声音啊……是那个男人吗?不对,他在睡觉。
是这个瘦女人?她也没张嘴啊!她也会用脑子说话?好神奇!
轰隆——
最后的侥幸,被彻底击碎。
证实了。
千真万确。
她真的能听懂这条狗的想法!而且,它似乎也能“听”到她的!
林蔚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,她下意识地扶住门框,才没有让自己软倒下去。
震惊,骇然,不可思议……
所有的词汇,都无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。
她到底……
是怎么了?
为什么会突然拥有这种……
这种堪称“特异功能”的能力?
一段被尘封许久的记忆,毫无预兆地从脑海深处翻涌上来。
那是很小的时候,她大概只有五六岁。
邻居家养了一只大白猫,很凶,谁靠近都挠。
可唯独对她,那只猫会主动凑上来,用脑袋蹭她的腿。
她记得,她好像能“感觉”到那只猫在想什么。
它在说,它饿了,想吃小鱼干。
她把这件事告诉姑妈,换来的却是一顿打骂,说她小小年纪不学好,净学着撒谎。
从那以后,她再也不敢提这件事,也渐渐把那种奇怪的“感觉”当成了小孩子的胡思乱想。
难道……
那种感觉是真的?
不是她的幻想?
而现在,在她被逼到绝境,精神受到巨大刺激之后,这种潜藏在她身体里的能力,被彻底激发,完全觉醒了?
林蔚的心脏,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。
但这一次,不再是因为恐惧。
而是一种……
一种难以言喻的,夹杂着惊骇与狂喜的剧烈震动!
能与动物沟通!
她能听懂所有动物的语言!
在20世纪70年代末,在这个贫瘠、落后、信息闭塞的东北深山老林里,拥有这样一种能力,意味着什么?
意味着,这满山的飞禽走兽,都可能成为她的眼睛,她的耳朵,她的帮手!
意味着,她能知道哪里有最珍贵的草药,哪里有最肥美的猎物,哪里潜藏着未知的危险!
意味着,她这个拥有现代兽医知识的人,将如虎添翼!
这根本不是什么可怕的诅咒!
这是上天在绝境之中,递给她的一张王牌!
一张足以让她逆天改命的底牌!
巨大的狂喜,像电流一样窜遍她的四肢百骸,驱散了所有的寒冷、恐惧和绝望。
她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、毫无还手之力的弱者了!
她有救了!
她可以在这个吃人的世界里,活下去!甚至,活得更好!
林蔚的眼睛里,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。
那是一种在黑暗中看到曙光,在绝境中抓住救命稻草的,蓬勃而炽热的生命力!
她的目光,再次穿过门缝,落在了外间。
那条大黑狗似乎已经放弃了思考“女人为什么会用脑子说话”这个高深的问题,又重新趴了下去,只是耳朵还在时不时地动一下,显然对她保持着警惕。
林蔚的视线,从大黑狗身上,缓缓移到了那个在长凳上沉睡的男人身上。
陆野。
这个沉默寡言,冷硬如山的男人。
他把温暖的土炕让给她,自己却睡在冰冷的长凳上。
他说,他当过兵,不欺负女人。
现在想来,他或许并不知道姑妈骗了她。
他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人。
而这条大黑狗,显然是他的。
那个男人什么时候醒啊……想让他带我上山……山里有好吃的野鸡……
大黑狗的念头,又幽幽地飘了过来。
林蔚的嘴角,不受控制地,轻轻向上扬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。
这是她踏上这片黑土地以来,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。
虽然前路依旧未知,危机四伏。
但她已经不再是昨天那个茫然无助,只能哭泣的林蔚了。
她看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夜色,和那连绵起伏,如同巨兽般蛰伏的深山轮廓。
这个曾经让她感到恐惧和绝望的世界,在这一刻,忽然变得……
生动而充满了无限的可能。
明天,当太阳升起的时候,一切都将不同。
小说《七零替嫁林场,我靠兽语发家》 试读结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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