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二，回娘家。

我爸妈住在城郊，坐地铁要一个多小时。

陈志远开车送我们到地铁站，然后说：“我就不去了，公司有点事，你们自己去吧。”

我没说什么，带着豆豆上了地铁。

爸妈见到外孙，高兴得合不拢嘴。

“豆豆又长高了！来，让姥姥看看！”

我妈抱着豆豆，眼睛都笑没了。

我爸在一旁切水果，问我：“志远怎么没来？”

“他说公司有事。”

“大过年的，什么事这么忙？”我妈皱眉。

“可能是年后项目要开工吧。”我随口编了个理由。

其实我知道，陈志远就是不想来。

他嫌我爸妈家太远，嫌路上太堵，嫌我爸话多，嫌我妈做的菜不合口味。

结婚五年，他来我爸妈家的次数，一只手数得过来。

“晓晓。”我妈把豆豆交给我爸，拉我去厨房，“你跟妈说实话，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？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真没有？”她看着我，“你别骗妈，我看你脸色不对。”

我沉默了一会儿。

“妈，我问你个事。”

“你说。”

“当年我结婚，首付30万，是我出的对吧？”

我妈愣了一下：“对啊，你攒的钱，加上我和你爸给的10万，一共30万。怎么了？”

“房产证上写的是陈志远的名字。”

“不是说写你俩的名字吗？”我妈脸色变了，“当时他说办手续麻烦，先写他的，等拿到证再加你名字……”

“五年了，没加。”

我妈呆住了。

“妈，没事。”我笑了笑，“我就是问问。”

“你……”我妈欲言又止，最后叹了口气，“你怎么不早说？”

我能说什么？

刚结婚那会儿，我以为他是我老公，不会骗我。

后来有了孩子，每天忙得脚不沾地，也没心思想这些。

现在想起来，才发现自己有多蠢。

“妈，我有分寸。”我说，“您别担心。”

我妈看着我，眼眶红了：“晓晓，你要是有什么难处，一定要跟妈说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从娘家回来，已经是晚上八点。

陈志远躺在沙发上看电视，茶几上摆着一堆零食。

“回来了？”他连头都没抬。

“嗯。”

我抱着睡着的豆豆上楼，把他放在床上，盖好被子。

然后我坐到书房，打开电脑。

我开始整理这几年的账目。

我的工资，他的工资，家里的开销，房贷，车贷。

一笔一笔，算得清清楚楚。

结婚五年，我工作两年，辞职三年。

工作的两年，我月薪8000，扣掉生活费，每年能存3万，两年6万。

加上婚前的积蓄，一共有12万。

但是，首付30万，是我出的。

婚前积蓄8万+爸妈给的10万+婚后存的6万+借了6万。

那6万，后来我从生活费里一点一点还了。

所以实际上，首付30万，都是我的钱。

而陈志远呢？

他说他工资都交给家里了。

每个月给我3000生活费。

可他月薪18000，加上年终奖，年收入25万。

一年给我36000生活费。

剩下的钱呢？

房贷一年48000，车贷没有（车是全款买的），社保公积金公司交。

他一年开销顶多50000。

36000+48000+50000=134000。

他年收入250000。

还剩116000。

三年就是35万。

35万，去哪了？

答案很简单。

给他妈了。

每年12万，三年36万。

还有一万，可能是零零碎碎的孝敬。

我关上电脑，靠在椅背上。

原来如此。

原来我在这个家，从来就不是“一家人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