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号。

这三个字像一把淬毒的匕首，狠狠扎进我的心脏。

我浑身冰冷，僵在原地，无法动弹。我看着眼前九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，感觉自己像一个闯入怪物巢穴的傻子。

“你……你们是谁？”我的声音在发抖，抖得不成样子。

“我们是谁？”一个看起来年纪稍长的少女嗤笑一声，“我们是你啊。或者说，你也是我们。”

她的目光落在我脖子上那枚温润的玉佩上，眼神里满是讥诮。

“看来，你就是师尊这次最满意的作品。连云曦上仙的‘云曦佩’都给你了。”

云曦上仙？

云曦佩？

陌生的名字和称呼让我更加迷茫。这不是师尊赠我安神定心的玉佩吗？

“什么十号……什么云曦上仙？你们在***什么！”我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和混乱，厉声反驳，“我是灵素！是师尊唯一的徒弟！”

“唯一的徒弟？”

这句话仿佛一个天大的笑话，引得在场的少女们都轻笑起来。那笑声此起彼伏，像一把把小刀，凌迟着我的骄傲和信仰。

那个最先开口的少女，也就是她们口中的“九号”，走到我面前。

她的神情带着一丝残忍的怜悯：“可怜的妹妹，看来师尊什么都没告诉你。我们每一个人，刚来的时候，都以为自己是‘唯一’。”

“你叫灵素？”她歪了歪头，“一号叫灵清，二号叫灵月，三号叫灵华……我们都是‘灵’字辈。而你，是第十号，灵素。”

我的世界，在这一刻，彻底崩塌了。

唯一的徒弟。

这句支撑我活了十几年的话，原来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。

我不是唯一，我只是十分之一。

不，我甚至连十分之一都算不上。我只是一个编号，一个可以被随时替代的“第十号”。

巨大的羞辱和背叛感，像海啸一样将我淹没。我踉跄着后退一步，无法接受这个事实。

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”我喃喃自语，“师尊他……他不会骗我……”

“骗你？”一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女忽然开口了，她的声音很冷，眼神比天寒峰的雪还要冷。她指了指自己的脸。

“我们这张脸，就是最大的谎言。你真以为，你长得有多特别，能入得了剑尊的眼？”

她顿了顿，一字一句，残忍地揭开真相。

“我们所有人，都只是一个人的替代品。那个人，就是师尊心中唯一的白月光，早已陨落的云曦上仙。”

白月光。

替身。

原来如此。

原来我引以为傲的容貌，不过是另一个女人的复制品。

原来师尊看向我时，那偶尔流露出的温柔和复杂，根本不是给我的。他只是透过我，在看那个叫做云曦的女人。

***夜苦练，将所有爱慕与崇敬融入的“流风回雪剑”，原来只是在模仿另一个女人的剑舞。

我珍之重之，贴身佩戴的玉佩，原来是那个女人的遗物。

他不是在培养徒弟，他是在制造一个又一个，能让他缅怀过去的玩偶。

我，灵素，不过是他最新，也是最像的一个玩偶罢了。

“哈哈……哈哈哈……”

我突然笑了起来，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。

我笑自己天真，笑自己愚蠢。

我笑自己把一个骗子的谎言当成全世界。

“唯一的徒弟……唯一的徒弟！墨清寒！你好狠的心！”

我猛地扯下脖子上的玉佩，狠狠砸在地上。

那枚温润的玉佩，瞬间四分五裂。

我的心，也跟着碎成了千万片。

看到我的举动，在场的少女们都愣住了。她们或许嘲笑过我，但此刻，她们的眼神里，更多的是一种同病相怜的悲哀。

“没用的。”那个最冷的少女，七号，淡淡地说道，“摔碎了又如何？他明天就能再给你一块一模一样的。或者，直接把你废掉，换十一号上来。”

她的话，像一盆冰水，浇灭了我所有的愤怒和冲动。

是啊。

我算什么？

一个可以被随时替换的物品而已。我有什么资格发怒？有什么资格质问？

我若是不听话，下场只会和这碎掉的玉佩一样。

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攫住了我。

我该怎么办？

难道就要像她们一样，麻木地待在这里，当一辈子见不得光的影子吗？

不。

我不要。

我叫灵素，不是什么十号。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，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。

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心底滋生。

我要活下去。

但不是像现在这样活。

我要查清楚真相。我要知道那个云曦到底是谁。我要知道墨清寒这个伪君子，到底想干什么。

然后，我要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。

我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。我弯下腰，一片一片地，将碎裂的玉佩捡起来，收进怀里。

然后，我抬起头，看向那九个和我一模一样的“姐妹”。

我的眼神已经变了。

不再是刚才的崩溃和绝望，而是前所未有的冷静和坚定。

“告诉我，关于云曦上仙的一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