编辑:故事    更新时间: 2025-10-18 06:4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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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停在陆家老宅门口。

车门打开,晚风灌了进来,带着点秋夜的凉意。

「下车。」陆宴辞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,没有温度。

我没动,手指攥着裙摆的一角,布料被我捏得变了形。

他等得不耐烦,直接伸手进来,扣住我的手腕,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。我被他从车里拽了出来,高跟鞋踩在石子路上,脚下不稳,踉跄了一下。

他扶都没扶,只是拖着我往里走。

手腕上传来的痛感很清晰,我低着头,看着我们交握的手,还有他那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。

陆家老宅是一座巨大的中式园林,灯火通明,将亭台楼阁照得像白昼。空气里浮动着桂花的香气,很浓,闻得我胃里有点不舒服。

我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按了按小腹。

这个动作很轻微,陆宴辞没有察觉。

他把我带进客厅。

原本还算热闹的客厅,在我踏入的那一刻,瞬间安静下来。

十几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。

我挺直背脊,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职业微笑,目不斜视地略过林薇冉,朝主位微微躬身。

「老夫人好,先生好,太太好。」

一个坐在主位上的老妇人放下手里的茶杯,杯底和茶几碰撞,发出一声轻响。

「阿辞,这是谁?」

陆宴辞把我往他身边拉了拉,我的身体几乎贴着他。他的手从我的手腕移到腰上,那是一种宣示主权的姿态。

「奶奶,我朋友,温阮。」

他的介绍很随意,朋友两个字说得尤其轻飄。

我垂着眼,睫毛颤了颤,摆出一个顺从又不安的样子。

客厅里的人表情各不相同,但眼底的意味却很一致。

「朋友?」一个打扮时髦的中年女人开了口,她上下打量着我,「我们陆家的门,可不是什么朋友都能进的。」

我抓着陆宴辞衣角的手指紧了紧。

陆宴辞没说话,只是把玩着我的一缕头发,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。他似乎很享受我此刻的窘迫,很享受我在他家人面前抬不起头的样子。

就在这时,一个清脆的女声从门口传来。

「宴辞,你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。」

我闻声望去。

林薇冉穿着一身白色的小香风套装,妆容精致,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。她一出现,客厅里那几个刚才还对我横眉冷对的女人,脸上立刻堆满了笑。

「薇冉来了。」

「快过来坐,你这孩子,来就来,还带什么东西。」

林薇冉笑着和长辈们打过招呼,然后才把目光转向陆宴辞,最后落在我身上。

她的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,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。

「宴辞,你怎么把温秘书也带来了?我记得今天好像是家宴吧。」

她的话音量不大不小,刚好能让客厅里所有人都听见。

客厅里响起几声压抑的低笑。

我能感觉到陆宴辞揽在我腰上的手紧了一下。

我抬起头,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水汽,红着眼眶看向林薇冉,嘴唇微微颤抖,一副受了天大委屈却不敢辩解的可怜模样。

我咬着下唇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就是不掉下来。

这种欲落不落的姿态,最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,或者说,占有欲。

果然,陆宴辞低头看了我一眼,他没有出声斥责林薇冉,反而低笑了一声,凑到我耳边,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:「哭什么,你不是一直都很有本事么?」

他的呼吸喷在我的耳廓上,痒痒的。

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,连带着胃里那股翻涌的感觉也更重了。

「好了,薇冉,别跟不懂事的孩子计较。」主位上的老夫人开口了,算是给这场闹剧定了性。

气氛陷入一种尴尬的凝滞。

「这么热闹,在说什么?」

一个温润清朗的声音打破了僵局。

我循声望去,看到了一个男人。

他从二楼的楼梯上缓步走下来,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,气质干净儒雅。他的五官和陆宴辞有几分相似,但眉眼间没有陆宴辞的张扬和戾气,反而多了一种沉静和温和。

他就是陆宴辞的小叔,陆景深。

客厅里的人看到他,神色都收敛了一些。

陆景深走到我面前,目光在我泛红的眼眶上停顿了一下,然后转向林薇冉,他的语气依旧温和,但话里的分量却不轻:「薇冉,你也是陆家的常客了,怎么这点待客之道都忘了?」

林薇冉的脸色瞬间变了,青一阵白一阵。

「我……我只是跟宴辞开个玩笑。」她委屈地辩解道。

陆景深没再看她,而是对旁边的佣人说:「去给这位小姐倒杯热牛奶。」

说完,他对我微微点头,露出了一个安抚性的笑容:「别站着了,坐吧。」

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。

林薇冉被当众下了面子,气得脸都涨红了,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,然后跺了跺脚,转身摔门而出。

客厅里的长辈们面面相觑,谁也没敢再多说什么。

陆宴辞看着这一幕,脸上竟然没有丝毫怒气,反而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。

他松开了揽着我的手,走到沙发旁坐下,双腿交叠,姿态慵懒。

他没有阻止陆景深,也没有安慰我,就那么看着。

佣人很快端来一杯热牛奶,恭敬地递给我。

我捧着温热的杯子,小口小口地喝着。牛奶的温度顺着喉咙滑进胃里,驱散了一些刚才因紧张而引起的恶心感。

我悄悄抬眼,看向陆景深。

他正和陆家的老夫人说着话,侧脸的线条柔和又清晰。

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,转过头来,对我又是一个温和的微笑。

我立刻低下头,装作害羞的样子,心里却在飞速盘算。

晚宴的气氛很诡异。

长长的红木餐桌,座次分明。我被安排在一个远离主位的尴尬位置。

一桌子山珍海味,我却毫无胃口,胃里因为紧张和孕早期的反应,正一阵阵地收缩。

林薇冉坐在陆宴辞的另一边,殷勤地为他布菜,为长辈倒酒,言笑晏晏,仿佛刚刚的不快从未发生。

「宴辞,你尝尝这个,你以前最爱吃的。」

「还有这个汤,我特意让厨房炖的,你胃不好,多喝点。」

几轮寒暄过后,她的矛头再次对准了我。

「温秘书真是宴辞的左膀右臂,我听宴辞提过好几次,说温秘书工作能力特别强,尤其是在酒桌上,总能为公司拿下大项目呢。」

她举起手中的高脚杯,笑意盈盈地看着我,「我刚回国,很多商场上的规矩还不懂,今天就借花献佛,敬温秘书一杯,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向温秘书多多学习。」

我刚想开口拒绝,她又开口说道。

「怎么?温秘书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。」

我偏头看向陆宴辞,见他一点想要解围的意思都没有,只好拒绝。

「不好意思,我不太舒服,这酒就不喝了。」

林薇冉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,她似乎没想过我会拒绝,强笑着说:「那温秘书可要好好保重身体,不然某人该心疼了呢。」

饭桌上的气氛愈发诡异。

陆宴辞的母亲重重地放下筷子,发出刺耳的声响。

「不舒服就该在家歇着,跑出来做什么?一点规矩都不懂。」

我垂下头,轻声说:「抱歉,夫人。」

「你……」

「妈。」陆宴辞出声打断她,语气里有了一丝不耐烦,「吃饭。」

就在这时,一盅热气腾腾的佛跳墙被端上来,林薇冉忽然站起身,从佣人手里接过了汤碗。

「李婶,我来吧,您歇着。」她笑得格外甜美,端着汤盅,迈着优雅的步子,朝我这边走来。

「温秘书,你尝尝这个,爷爷特地让厨房准备的,最滋补了。」

她的声音温柔得像水,动作却在靠近我的一瞬间变得笨拙起来。

她的手腕「不经意」地一歪,整碗滚烫的浓汤,不偏不倚地,尽数泼在了我的手臂和裙子上。

滚烫的汤汁透过薄薄的衣料,瞬间紧贴着我的皮肤,火烧火燎的剧痛让我忍不住失声痛呼。

「对不起!对不起温秘书!我不是故意的!你没事吧?」

林薇冉惊呼着,拿起纸巾假惺惺地要帮我擦。

那滚烫的汤汁还在往下流,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,只想离她远一点,下意识地猛地向后退去。

椅子被我撞得向后滑开,我整个人也因为失去平衡向后倒去。

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,我撞进了一个坚实而沉稳的怀抱。

「小心。」

陆景深扶住了我,他低头看了一眼我被烫红的手臂,眉头微蹙。

「去用冷水冲一下。」

我点点头,离开了饭桌。

晚宴结束后,陆宴辞被陆父叫去书房谈事。

我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,如坐针毡。

那些长辈们已经各自回房,客厅里只剩下我和几个佣人。

我正想着是不是可以找个地方透透气,陆景深端着一杯水走了过来。

他在我身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,把水杯递给我。

「喝点温水吧,看你晚饭没吃多少。」他的声音很柔和。

「谢谢。」我接过杯子,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手指,他的指尖是温热的。

我迅速缩回手,捧着杯子。

「今天的事,别放在心上。」他开口道,「林薇冉就是那个脾气,没什么恶意。」

没什么恶意?

我心里冷笑一声。

但我脸上依旧是那副怯懦的样子,我摇摇头:「没关系。」

「你和宴辞……你们是怎么认识的?」他状似不经意地问。

我抬起头,看着他,眼睛里适时地流露出一丝茫然和无助:「我……我也不知道。他帮了我一次,然后……」

我没有说下去,只是低下头,肩膀微微颤抖。

这种话说一半的破碎感,最能引人遐想。

「他就是那样的人。」陆景深叹了口气,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,也带着一丝对陆宴辞的不认同,「你别怕他。」

我没说话,只是捧着水杯,沉默地扮演着一个无辜的受害者。

「如果……」陆景深停顿了一下,似乎在斟酌用词,「如果他欺负你,或者你在这里受了什么委屈,可以来找我。」

他递给我一张名片,上面只有一串电话号码和一个名字:陆景深。

我看着那张名片,没有立刻接。

「拿着吧。」他把名片塞进我的手里,「就当……多一个朋友。」

我攥着名片,纸张的边缘有些硌手。

我抬起头,对他露出一个感激又脆弱的微笑:「谢谢你,陆先生。」

他看着我,眼神很深,像是想从我脸上看出些什么。

就在这时,书房的门开了。

陆宴辞的身影出现在门口,他看着我和陆景深,脸上没什么表情,但眼神却冷了下来。

「小叔这么有空,陪我的人聊天?」他的声音凉飕飕的。

陆景深站起身,神色自若地笑了笑:「看温小姐一个人坐着无聊,过来陪她说两句话。你们谈完了?」

「谈完了。」陆宴辞走过来,一把将我从沙发上拉起来,揽进怀里。他的手用力地掐着我的腰,像是在警告我什么。

他对陆景深说:「不劳小叔费心,我的人,我自己会照顾。」

说完,他便不再看陆景深一眼,拥着我,头也不回地朝陆宅外走去。

我的手心里,还紧紧攥着那张属于陆景深的名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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