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就是沈墨？那个流落在外的真少爷？”

一个柔软的声音响起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，瞬间吸引了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。

沈墨刚踏进这栋奢华得不像话的别墅，脚上的旧鞋甚至没敢用力踩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。他循声望去，看到一个穿着白色毛衣、面色有些苍白的少年，正被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下意识地护在身后。

那应该就是沈白，那个占了他身份十八年，如今却让他像个闯入者的养子。而护着他的，是他的大哥，沈凛。

“小白别怕，哥哥在。”沈凛立刻将沈白往身后又挡了挡，目光锐利如刀地刮过站在门口风尘仆仆的沈墨，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，“就算你身上流着沈家的血，这个家，最重要的人永远是小白。你最好认清自己的位置。”

沈墨胸腔里那点微弱的、名为期待的火苗，被这话瞬间浇灭。他嘴角扯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，视线转向坐在昂贵沙发上的那对中年男女——他生物学上的父母。

他张了张嘴，那个在心里演练过无数次的称呼，最终还是没能叫出口，只是干涩地说：“爸，妈，我回来了。”

沈母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，她非但没有起身，反而更紧地攥住了沈白的手，眼神躲闪着，不敢与沈墨对视，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柔和，却冰冷地砸在沈墨心上：“小墨啊……路上辛苦了吧？你，你先去客房休息吧。小白身体不好，怕生，人多了他紧张。”

“客房？”沈墨重复着这两个字，那点冰冷的笑意终于蔓延到了眼底，“看来我这个‘真’少爷，连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都不配有了。”

他的目光扫过这宽敞得能停下卡车的客厅，最终落回沈白那张我见犹怜的脸上。

沈白像是被他的眼神吓到，往沈凛背后缩了缩，怯生生地开口，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哼：“哥哥，你别生气，都是我的错……我的房间让给你好了，我……我没关系的……”

“小白！不准胡说！”沈凛厉声打断，心疼地把沈白揽住，看向沈墨的眼神几乎能喷出火，“你的东西，谁也不能动！听见没有！”他后半句话几乎是盯着沈墨一字一顿地说出来的。

沈父终于清了清嗓子，试图打圆场，但话里话外依旧是偏向：“好了，都少说两句。沈墨，你刚回来，先安顿下来要紧。王妈，带他去二楼的客房。”

一个穿着围裙的佣人应声上前，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，对沈墨做了个请的手势：“墨少爷，请跟我来。”

墨少爷。真是个讽刺的称呼。

沈墨没再说话，拎起自己那个洗得发白的旧行李包，跟着王妈走上旋转楼梯。他能清晰地感觉到，背后那几道目光，警惕的，审视的，冷漠的，如同芒刺。

所谓的“客房”，在走廊最尽头，采光不好，带着一股久无人居的清冷气息。房间不小，布置得也很精致，但和楼下他匆匆瞥见的、属于沈白的那个拥有巨大落地窗和独立阳台的房间比起来，这里更像是一间高级牢房。

“墨少爷，您先休息，晚餐好了我会来叫您。”王妈放下东西，低声说完，便带上门离开了。

沈墨把行李扔在角落，走到窗边，看着外面修剪整齐却陌生的花园。这里的一切都光鲜亮丽，却让他感觉比他在城中村租的那个嘈杂混乱的小单间还要窒息。